星期二雜念

看到不少父母焦慮究竟如何保護小孩免受強暴的發文，想要預防受暴。

正常的父母會這樣想，是人之常情。然而從這個角度當心，再怎麼樣，也是有防不勝防的情況。比如小燈泡，在街上又在母親面前，犯行都遏止不了了，想要萬無一失，或認為準備充份就能倖免，反面的影響就是，如果非常努力非常警覺，最後仍然百密一疏，痛苦自疚之情，經常更加一發不可收拾。這對受害者與其關係人如父母親友，會造成非惡意的不義情境，彷彿當初小心就能解決問題。

說得徹底一點，不怎麼應該從無辜者身上出發，去防範強暴，因為一般人是無法想像強暴者在想些什麼，看看那些被逮捕定罪的強暴犯的證詞，一般人根本就不會那樣想事情，那麼，如果不了解，怎麼防？但是「不了解」這件事，本來就是一般人與強暴犯會有的分野。就算把頭多打破幾次，不會強暴人的人都不太可能用強暴犯的頭想事情。警察或是專家能了解，那是一種後天培養的知識推理。

預防強暴頂多像預防地震，減輕傷害或是即時逃難是可能的，不過卻沒有什麼做法是可以掛保證。要任何小孩或大人刻刻想著防範強暴，一來是負擔太重；二來是這樣的防守思考，很可能只是造成了損傷轉移，也就是保護了自己家的小孩，強暴犯轉而向更弱或更「新」的受害者下手；損傷也許順利轉移了，但社會仍是整體，轉移的損傷，依然可能再轉移，問題並沒真正解決。

真正應該做的，是「預防強暴犯」，而不是「預防受害」，一般孩童與一般人還是應該盡可能健康快樂地生活，擁有大膽嘗試各種事物的自由，不要因此產生心理上的禁足效應；但是要設法使社會進行對強暴犯行的預防，在這些人還未成為強暴犯之前，或是只是有跡象時，就能辨識並且設法再教育——這是非常困難的工作，最好是由專業的人負責——沒有受過訓練的人，想要以一己之力感化或影響性暴力犯族群，是非常危險，且不太可能成功的。

如果只是一般人，我想真的只有盡可能保持善良與正直，令社會總是更平等一些，當任何人生活上遇到意外，每個人都能多一點餘力伸出援手或者陪伴，會唱歌的人好好唱歌，會做菜的人用心做菜，那麼即使苦難未曾完結，受苦的人有更多機會獲得滋潤與修復可能，那麼，無論被壓壞腿或壓壞心的人，雖然不能恢復成未受傷之前的樣子，也能稍快停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