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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二雜念

想想我真是蠻神經質的人,灣生事件過後又是這個海倫清桃事件,當天晚上吃自己煮的義大利麵,險險覺得手上的湯匙是否也會跳起來說:「我其實不是湯匙!」會不會義大利麵也豎起來說:「我並不是義大利麵。」我這樣緊張兮兮不是什麼好事,希望大家都是比較鎮定型的人才好。

是非對錯這類事很明顯,我想沒有太多必要多說。這個世界真的險惡到這個地步,令有些人覺得無法放心說出實話?這是挺令人難過的。以前就有個智者(因為我已經不記得是誰了,姑且就說是智者啦)提過,強調多元與混雜,如果沒有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,也會造成另一種以為混血才是最優的種族歧視心態。其實人類的歷史都那麼久了,每個人都是有各種自己不知道的基因成份。該努力的方向大概是,雖然循本質論來的發言權很重要(因為我是所以我可以說......),但也不要偏廢非本質論的發言權(雖然我不是但是我也想說.......)。我看到某些熱心原住民文化與權益的人,因為非常非常認同該文化,曾經發出那種聲音,認為自己恨自己沒有原住民的血緣——這其實真的是偏掉了。文化應該有一種出入口,「雖不是可以進,雖是也可以出」才好。

冬天的陽光總有一點點金黃色,令人無端端心情好。星期天讀著李屏賓的書——我一向很喜歡他的攝影,確實也會猜測他是受了什麼訓練有什麼特殊得要命的資歷。可是原來也不是。去考某些試只是備取,剛開始工作時也受到過打壓——說起來人的創造力,應該就是某種不拘泥——這一刻不怎樣,下一刻很糟糕——但走著走著就還是可能走出特別的一條路。大凡我們被要求給出或說出資歷,都必須化繁為簡,比如我也有考試失敗考學校不利之事,但寫資歷自然不能囉囉唆唆,寫出的當然都是順利與完成的那一面。然而人永遠是大於與複雜過自己的資歷的。說個小笑話,有次我給演員們試鏡,來了二十多人真的是太多。只是短片的東西且當時還有許多其他事要操心,所以二十多人我就請他們不要給我履歷,我說我根本不會有時間看,要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——因為要找的是表現上符合影片設定的東西,並不光是你好或不好。

大概因為所有人都很努力寫了履歷,甚至附上各種照片。聽我說不看履歷,眾人都一臉無法放過我的表情。當時我的說法是:你也許一路很棒,但這次就是不行;你也可能一路都爛,但從現在就開始拔尖。所以履歷對你對我都沒有意義。看起來好像是很性格的談話,可是出發點真的只是實際。

記得有次去一個電影學校的成果發表會現場,題目好像是關於電影教育新方向之類。來了一些電影學校畢業的新銳導演,其中一個女導演對名校的入學審查資格有些意見。那個規定是要有高中文憑才能報考。她覺得沒什麼必要,高中文憑哪裡看得出可不可以拍電影。校方說高中文憑幾乎不能算什麼資格,因為高中文憑幾乎是每個人都有了的。女導演說:是嗎?但她認識很多有能力有才氣的人,都是連高中文憑都沒有的呀。女導演是名校畢業,一般我們說這種名校都是有幫派心理,希望收窄收小入學標準來以高標準保障高級的地位。女導演倒是沒那個習氣,令我印象很深。我對教育制度沒有太多研究,不過有時真的覺得女導演的說法是比較有遠見的。一定的資格審查是有意義的,畢竟每件事務都要評估資源的分配與效率,不過這些評估也要當心官僚主義的危險。有時看看最最早期的一些電影史會覺得挺羨慕的,其中有些自由的精神,且人人也都非常努力——不是課業要求下的規格努力,而是自己發明各種努力的向度與可能。所以啊,我可以說一直對學校或教育有某種矛盾心理,一方面好的教育是真的很好的東西(我從來都是喜歡的項目就會很用功的,家裡準備了四色紙,該讀的東西全部以四色紙整理:為什麼講到色紙,因為最近有科學研究說顏色對記憶有幫助——@@那我真的是行之多年了,因為有顏色的東西一向會讓我更專注);另方面呢也老是覺得教育對人還是造成限制,覺得某些創造力在教育裡就還是沒有空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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