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五雜念
幾天前的事。臨睡前還有點沒睡意,廣播裡的法國文化台在播以巴問題專題,睡前聽這好像不太適合,搞不好會做惡夢,可是我又沒精神另找題目來聽,於是就聽下去了。廣播裡分不太清誰在說話,不過有幾句話挺有意思,記一記。「以巴的問題不是只有安全,還有尊重的問題。」「除了建立兩個國家以外,無法找出另外的和平解決方案。」「保持現狀只會不斷加深絕望。」
第二天才知道,原來在巴黎有一場關於以巴和平的會議。雖然以巴雙方都未直接參與,會令人有「啊?」的疑惑。不過因為前一日我在廣播裡先聽到討論了,所以沒有那麼錯愕。法國召開這個會議的想法,與他們的外交思維有關,究竟法國有沒有說一套做一套,或是有其他未言明的政治利益問題,我無法做判斷,但就表面而言,法國人認為外交事項不應該只有軍事與經濟兩個點,認為有一種稱為影響力的外交路線,意思大概是,外交這個國際事務,所謂各國態度會有作用也必須去作用。所以和平會議是這種思維的產物。可以說這是天真嗎?以色列建國到大舉殖民,一直就是視國際輿論與壓力為無物,總之就是糟糕。
以巴衝突,可以說是我從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存在,小時候總以為會在我長大之後的某一天它就解決了,而這個問題竟然可以如此長久得不到解決,想想說不定它會活得比我還老,感覺很蒼涼。為什麼這個時刻召開和平會議呢?原來與1/20川普就要上台有關,川普很有可能要採取比較挑釁的方式處理以巴問題。
啊,另外看到大塊出了一本書,《而你,沒有回來》。雷奈的《夜與霧》在拉丁區的電影院放映時,我有跑去看。電影內容坦白說我有點模糊了,因為我一直在給旁邊不認識的某女人遞面紙。然後第二個最深的印象,就是那次還看到這書的作者瑪塞琳來座談——她的身上還有因為是猶太人而被打上的編號。我整個受到非常大的驚嚇——歷史並不是歷史——並不是雷奈的電影不好,只是因為瑪塞琳近在咫尺的震撼把電影都震掉了——拉丁區的電影院都小小的,總之那個衝擊非常大。雖然她的人是笑笑的,很大方很和善,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,在超市遇到她,完全不會想到她的集中營經驗,只會覺得是挺有活力且開朗的一個人。
最近在看挺好的一本書就是《納粹的孩子》——如果以為這本書是為納粹或納粹的孩子「申冤」,那可就錯了。這書好看在非常嚴肅,不過並沒有用什麼生難字詞與理論。我與大部份人差不多,八個被寫入書裡的納粹最熟知的是希姆萊。對於建築師史沛爾與醫師門格爾知道得較少。書正文部份非常多值得探討的曲折,今天就不寫了。我對這段歷史的了解東一點西一點,幾部紀錄片幾本書,所以我並不知道1970年,德國總理曾代表全體德國人在波蘭一處的紀念碑前下跪,請求波蘭原諒納粹犯下的殘酷暴行。但是下跪並不是這個事件最令人震撼的部份,而是在那個時刻,德國總理布蘭特說了這樣一句話:「我在做的是人類在言語無法表意時所做的事。」——下跪是因為這是言語不足以表達。花三十秒想一想,這是實情。這個細節我是看《納粹的孩子》這書才知道的,我省去一點細節摘要如上,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找書來看。這書的寫法是報導文學的冷靜,內容非常駭人,但是作者寫來不渲染不矯情,是難度很高且難度被克服的傑出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