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五雜念
6月20日是國際難民日。這個節日在台灣好像不是很有名,當天的新聞也不多。不過這是很長時間裡,我一直很感興趣的主題。
雖然說感興趣,我也並不是懂得非常多。在早期台灣的語境裡,難民似乎是不太好聽的字眼。我帶著這個印象,幾次在法國聽認識或不認識的人自我介紹:「我的身份是難民。」往往受到不小的衝擊。這樣說的人有我班上的同學,也有小雜貨店的女老闆。
其實法文指稱這個狀態的字,會喚起的感覺是蠻溫柔的,比較像是「避難之人」。這個世界存在「避難之人」,固然令人想到暴力、戰爭或殘酷,但是現下這人,相對地安全了,這又表示了希望、互助與和平。
如果說到我個人印象最深的難民,卻既不是來自有人道精神的紀錄片,或是政治意味濃厚的藝術電影。而是阿嘉莎筆下的大偵探赫丘禮白羅。這個矮小的比利時人,時不時會提到一下,他的難民身份。我覺得並非完全偶然。
阿嘉莎似乎相當注意(在有可能被輕賤狀態中的)外國人。我很喜歡她寫的一個次要角色叫做米琪,阿嘉莎把她寫得有幾分神經質與脾氣暴躁,但是更重視她性格中的勇敢成份。故事中讓米琪參一腳裝假以破獲兇手的詭計,寫得非常感人。阿嘉莎保留了因為文化隔閡而會看外國人「怪怪假假的」那種偏見知覺,但是要讀者對這種「偏見知覺」保有距離──這是比她後輩,單純將弱勢者塑造為正直善良的寫法,更高明又有層次的。受阿嘉莎教育的讀者(我認為我自己就是從小受教),不會只是因為有同情心或要有開放的教養而「接受外人」,而是因為對人與人生的複雜性有所準備,即使看某些人沒有可信任的外觀與熟悉感,都能知道不讓偏見壓倒理性。
難民有很大比例是兒童。《伊拉克戰爭的兒童難民》是我相當喜歡的一本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