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雜念
- Nathalie Chang
- il y a 4 heure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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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薛化元是歷史學者,可能人也厚道,說鄭麗文前往祭拜吳石,「邏輯令人費解且矛盾」。話看起來說得不算重,這是歷史學者中肯的角色。這幾天,某些台派變得要為蔣介石說話,彷彿因為吳石惡,蔣介石相對「不得已」。想將臺灣1950的白色恐怖,挪用為現下的統戰敘述,這不是今天才開始,電影«返校»上演時,就刷過一波,這不是什麼新鮮事,而是一以貫之。
陳映真不是頭腦不好的人吧?他也能鐵了心去追隨中共——其實我很不懂,左派又緊抱民族主義,我個人覺得很不通就是。臺灣現在有說法,是統派人很少,不用擔心。可是過去被認為不成氣候的法國極右,經過一段時間,也取得政治實權。問題很複雜,但我簡單講「這個邏輯(費解且矛盾)」——因為,當論述起點放回1950或兩蔣時代,是一個最便利的手法,隔絕了臺灣解嚴後整個發展出來的(臺灣主體性)新框架。就政體來說,蔣介石威權與不民主的部分先放一邊,他(暴力)加諸臺灣的「中國性」,對中國共產黨來說,是相對「友善」——因為總是一個中國,只是誰當權的差別。而且台灣民主化與1950都各有對國民黨或蔣政權低評價的原因——不要忘了,國民黨當年不是只在中國打敗仗,它在中國也非常不得人心。所有這些對抗國民黨的力量,各有自己的想法與藍圖,未必是要把點數全送給中共,只是中共就是頗懂收漁翁之利就是。
2.——即使是台共,被殺戮而成為斷頭,我們也無法知道,如果他們繼續發展,是否會對社會做出重要的貢獻或損害——比如歐洲不同共產黨在不同時期的表現(有種說法,說法國總統密特朗讓法共勢微,是因為他把法共的政見都轉為自己的政策——那這不就表示共產黨還是有政治生產力的嗎?),或現今的日本共產黨,仍不時對中國共產黨做出尖銳的批評等等。國民黨的主流論述說,被殺的很多是共產黨人,認為凡共產黨就該殺——結果有一些台派的歷史學者,就矯枉過正地一直說臺灣那段時期不太有共產黨,或共產黨沒影響力,希望把臺灣政治塑造得「始終是『乾淨』右派」——這也是讓人覺得有點沒必要。但我個人都不覺得可殺——因為政體應該由政治方法來決定。我雖然很討厭間諜,也不認為任何一方的間諜就可殺。當然懲處是不免的。
作為台灣公民,到底該怎麼想這些問題呢?我認為,還是要確切了解,臺灣的歷史不是像某些患了「時間無法轉動」(懷舊被認為是一種症候,是因為無法有發展,所以逆行)的癱瘓個人或整體,我們始終是有累積,與甚至靈活變化的。當我們提到共產黨,要非常注意是在什麼時空背景下的共產黨。日本作家半藤一利就曾頗有幽默感的描述,日本民眾曾對日本共產黨的領袖,熱烈喜愛如同今日對某些韓星的傾倒——儘管留存的共產黨政權如北韓或中國,多令人詬病到不行,但那只是共產黨歷史的一部分。
曾經,共產黨也可能結合民主制度而發展,比如智利的狀況,但美國就派人暗殺了當選的智利總統,類似的作為都讓所謂「民主陣營」的合法性,受到歷史性的質疑與痛恨。然而,這也不表示就應該倒向當前的共產黨陣營——在做選擇時,本來就必須有更細緻的考慮。
3.討論很多問題時,我都會把間諜先放到一邊,因為這是很特殊的存在。如果有天中共承認台灣作為國家的存在,放棄無論武力或和平統一,所有國與國的紛爭問題,都以透明公開,合乎民主程序的方式解決,那時候,將吳石等人(或所有間諜)視為極端國家主義受害者紀念,我認為或許才有意義。在「烈士」的概念中紀念吳石,這是變相地「以中國共產黨人」自居——這件事不是絕不可以,妳就說,自己不但是中國人,也支持、配合中國共產黨,這就了事——不然妳就是想用騙的。
鄭麗文現在又說她沒有要紀念吳石,效應上又已經達成紀念吳石——薛丁格的貓真是被用到不能用了。
如果說她笨或三八,可能都屬錯判——她配合中共統戰的可能性還是大一點。中國國民黨的體質已經變得非常詭異,我只能說,把更多權力交給國民黨,看來非常危險,且說不出道理為何。
4.鄭麗文講陳明忠,說得像民進黨曾以為陳明忠主張過台獨,這真是隨便到不可想像的地步。從一開始接觸白色恐怖的資訊,沒有人會不明白陳明忠、林書揚等人都是明白主張統一的統派,他們的著述,都是隨手可得的——就不知哪個民進黨會說他們主張台獨?這種只要有讀書的大學生,當年都能輕易知道的事,鄭麗文將其扭曲做成「民進黨很錯,我來糾正」——這才是政客中的政客。
5.來說一個小故事,有本叫«女族»(日本的女同志)的小說,裡面有一個很小的情節,曾經非常感動我。年輕的女主角跑去找老師討論志向,她說「想去無醫村當醫生」。老師告訴她,那麼年輕,就希望過完全不受任何人評價的生活,非常投機取巧。這段情節有點違反一般的常識,但那名老師也不是隨便說說,他對女主角的性格應該有些了解。「理想主義」的盲點,有時就在這裡。意思是,其中的動機並不真正在於做事,而是做「別人除了誇獎外不能置一詞」的事。老師看到所謂「無私奉獻」背後的「好大喜功」,這非常厲害。這並不是說「去無醫村當醫生」這件事是錯的,但如果動機是「馬上站到道德最高位」,其實是妨礙腳踏實地,做事與做人的。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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