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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二雜念

1.星期天跑到剝皮寮。想看看究竟設計的「雙關嶼」有沒有人進去寫作。從「燈箱」裡傳出的鍵盤噠噠聲,真是讓我高興極了。在現場親自導覽了好幾回,包括有兩個新加坡來的朋友、幾對好友、一對帶了小學二年級的女兒的父母、幾個大學生與高中生——一個對我說,自己從來沒想過要寫作的,看起來已在工作的男生,我每講一句,他都非常真誠地對我說,「我了解妳的意思」——讓我窩心極了。後來包括和工作人員與參觀者一起,就在剝皮寮的天空與牆之間,聊起文學來了。從胡慧玲談到鄂蘭(來到現場的高中生很喜歡胡慧玲的文筆),她說對歷史與政治感興趣,我問她讀過薛化元嗎,她說了不久前薛化元策的展!全場總共提到的人名包括有崔末順(同學一時想不起,我順利「提詞」)、王禎和(被說喜歡)、甘耀明(被說親切)、七等生(被說看不懂)、«夜行貨車»(被說好看)——現場有位同學會說很不錯的客語,就再略聊了客家傳統與現代的戲劇、張郅忻,記得也說到龍瑛宗與呂赫若(現在一下想不起來為什麼)——有機會要仔細寫個「導覽記」,但是,這樣自然而然聊起文學,真的太有趣了。我還用手機拍下現場寫出的一篇文,作品裡談到與李敏勇討論台語詩,這不是太美了嗎?


2.離開剝皮寮到現在,我都浸泡在非洲歷史中,暗暗笑自己,也許我會是少數可以清楚說出「安人運」、「安盟」、「民族陣線」是什麼東東的台灣人——其實就算沒弄清楚也無大礙,這些歷史以前就讀過,但我寫小說書評,有時就是「摸蛤仔兼洗褲」,自己藉機複習歷史——可能還是太喜歡研究歷史與文學的關係吧——津津有味,還以「因為要研究葡語文學嘛」,藉機看了«畫鳥的人»與佩索亞(重看)——薩拉馬戈開了一個「精神譜系圖」,有兩個我不知道的作家,其中一個是寫葡語的教士,其他直接反應就是「那還用說!」,比如果戈里......,不過,多少還是覺得那是一個相對古典與簡單的世界——不知道教士如何呢?因為總結起來,那是一個近乎純男性的世界,果戈里非常棒,但也不能指望他在這部分有什麼貢獻。


3.親戚的小孩說想開冰店,我問說冰店叫什麼名字,我以為他還沒想好,沒想到他很篤定,說冰店叫作「張學良」——我大驚又大笑,說「是因為張學『涼』會很「涼」嗎?」我覺得小孩若對歷史有興趣不是壞事,那時就找了口述歷史來看,沒想到張學良是扭曲得那麼厲害的一個人,非常驚訝,張愛玲的«少帥»放了很久都沒看,因為估計著,可能有我受不了的病態。雖然是未完的小說稿,但真是驚人的了不起——難怪張愛玲寫得快樂,在小說藝術上,那是星星月亮都摘到了。匕首無聲地厲害,可怕,那種對話,簡簡單單,多少洶湧。且書做得用心,插圖也極好。過去我說,對宋以朗只有四字可說,就是「感激涕零」——現在大概變成「感激涕零,五體投地」——後面馮先生的分析也好,雖然我有不同意見,我的詮釋會不太一樣(我更循著張對«海上花»的興趣想問題),但那方向是極到位的——張賦予「少女」的不是愛情,而是「全面的幻滅」——有能力幻滅的向來是哲學家、歷史學家與政治家——但張認為,少女同樣強大如斯,小說的成就完全就是可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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