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雜念

1.忘了是在哪裡看到的一句話，「文化很花錢，但無知的代價更昂貴」。民主同樣也花錢，但無權力的代價更昂貴。——無權力的代價，應該是昂貴到付不起吧。

2.有段時間，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當時唯一沒去看所謂璩美鳳色情光碟的人。我那時在巴黎。無法置信有朋友殷切問我，需不需要寄到巴黎來給我看。我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打算看。我們還在電話中進行了長時間的辯論，對方的主張是，也許有些事情不看就不會知道。但我還是不打算知道。我並不是對性愛或裸體感冒，我成年的第一天（或第幾天）就跑去看限制級電影。

   但我非常厭惡偷拍，並且非常愛惜我的厭惡。後來一本論述全球性愛的書，上面唯一出現臺灣的時候，寫的就是臺灣人竟然對璩美鳳的色情光碟趨之若鶩。我看了快暈倒。

   今天會有點想到，是看到新聞上關於謝寒冰「公布」（？）曹興誠私生活「照片」（？）之事。——前陣子有偽造立法委員親嘴的影片，我會想找來看——為的是了解技術面，目前做成什麼樣子。但沒找到，影片已下架——十多年前，我們早就知道以後看到的「很像真人影像」——很多都會是「無人生成」。

   沒有隱私就是極權。沒有隱私是很嚴重的事，鄂蘭做過非常多分析。我也說不上太喜歡曹興誠，不是因為他的政治立場，而是聽過一兩次他說話，覺得無趣。曹興誠很傳統。——但這個事件，我認為非常嚴重，是在於侵犯隱私方的不講道德。道德的問題是存在的，但不是在曹先生這方，缺乏道德的是所謂持有（？）、偽造（？）與散佈影像者。忽然想到VOP（攝影之聲）有一期做AI倫理專題，有篇文章真的非常有趣非常好——但找了一下，不知是壓在什麼書下面了，要再找。找到了！«早安 · 約翰»這篇，我真的非常喜歡， 在35期。好看的書實在很多——等公車時，讀Lippard，十分鐘，意念的繁複確實就令人神清氣爽。——本來以為Lippard會「不立文字」——覺得可惜——結果竟然在MoMA找到書，如獲至寶。

3.黃國昌好像故障的機器人。政治人物思想上的好逸惡勞，有點恐怖。如果你好逸惡勞，在家種花掃地什麼也就算了，可是又「嗜好權力」，這就麻煩。我認為批評或指責賴清德都有必要，可是「威權」、「一黨獨大」不是這樣用的吧？你好歹想個有道理的新詞。柯文哲起碼是個人類在胡言亂語，黃國昌好像商家用的機器喇叭。我覺得很頭痛，因為根據我的觀察，這一套「雖低級，但有用」。因為長年藍營支持者，就有「如果綠營可以罵藍營威權，藍營為什麼不可以罵綠營威權」這種吵架型的鸚鵡想法。綠營支持者也有若干是想永遠停留在七O年代的，沒法消化臺灣已經有非常多轉變，要在這些轉變後檢討、面對不同的課題。就會愛聽陳詞老套。

    有種好逸惡勞，是童年到青年苦過——「苦讀」也是苦——後來就覺得「大家都欠他」。我一生中非常受用的一句話，是蘇偉貞小說或散文中寫的：「自私者最宜苦讀」。我印象中是她寫的，會不會是引用，或許還可查。——但我覺得這是很厲害的蘇式批判風格。

4.關注烏克蘭。雖早就知道美國選出川普，會是災難性的——但也沒想到會那麼離譜。不過，近日還有偽造記者會逐字稿的事情傳出，儘管看起來偽造內容是抨擊川普，但偽造就是不行——且不知整套劇本為何——所以，現在看到什麼消息或新聞，最好都查一下。

5.我不是金門人，以下資訊純粹公布欄式服務臺灣本島金門人：罷免陳玉珍只差四百連署：——最晚收件日定於2月19日下午5點以前，尚未遞件者的可直接至「台灣公民人權辦公室」（台北市大安區信義路四段61號5樓）送件。

6.關注支援被罷免團體之咖啡店遭不當檢舉：這個新聞我很快看了側錄稽查的影片，了解狀況。因為我不開店，具體不太知道怎麼回事。我看到的影片中，台北市公務員的素質並不差（因為收到檢舉就有必要稽查，但過程還算禮貌周到。沒在影片中的其他，聽轉述，明明應該懂法規的公務員竟用含糊話語來使店家擔憂，這就等而下之了。）——但不供餐的咖啡店竟被檢舉「倒油」——也太瞎。業主反應很靈敏，馬上知道檢舉人「連來都沒來過」。

   這四家被較密集（檢舉）干擾的咖啡店是：鳥咖啡、雁域、三橋號、PEG——這四家我都沒去過——喜歡發現新咖啡店的朋友，這陣子不妨多去走走——注意咖啡店偶與文化活動合作，會有包場不對外營業——多去坐坐也未必要有什麼目的，但保持人氣多少有必要——就像木柵菜市場，有回警察搶很老的老太太的玉蘭花，因為菜市場人來來往往，馬上有人圍起來，出聲制止，我也上前看著。去咖啡店也不用太刻意——但好的咖啡店口袋名單，在生活中很有用。

7.那麼多令人緊張的事，害我竟然要到第七項，才能說「我去台南月津港了！——而且超滿意！」有三、四個我非常喜歡的作品——對今年臺北的燈節感覺很失望，蛇只會吐舌頭——沒有驚喜外，最大的敗筆是與環境搭配不佳，沒有「相得益彰感」。在月津港，我一直唸，我要的並不多啊，這樣我就很開心，很滿意了。最喜歡有用主張的<無盡光輪>、<光核>和王振瑋的<緩緩>——兩個剛好都與從「樹」發想有關，前者是年輪，後者是「柳樹」——還有一個出現「蒲公英」的，也看了很久。

   從月津港回來隔日去看親戚的新生兒，意外解答了長年困惑我的西洋美術史問題。發現嘉義高鐵站真的很好用——所謂「上台南旅遊」，坐到嘉義高鐵再換接駁，非常便利。在新營站吃了聞名的阿松臭豆腐——不是吃得很懂，質地口感完全不同，感覺更近海苔酥脆。但綜合湯非常推。意外住到台南中西區很好的小旅館，溫馨得不得了——原來人還是一個城市最寶貴的存在。因為到處走了一天，累得很。我連老闆的臉都沒仔細看。但很短時間裡，我就驚詫，世上竟有那麼有愛心的人——難怪網路上那麼推。對門後來知道是中客小家庭，感動到非常想跟我分享住房經驗——我都有點嚇到了。（因為退房時剛好碰到）住宿我一向是任何人都不要打擾我就好，搏感情能降多低就多低——但好人只是存在而非做什麼，對提高免疫力就很有幫助——旅行總會打碎原來預設的慣性——我通常覺得人多半都是壞的惡劣的需索無度，接觸沒好事——所以這種意外，對我非常有教育意義。具體來說，老闆並未做什麼，就是氣質讓人舒服，不討厭。記憶中我只碰過三、四個人是這樣，我雖然沒怎麼看老闆，就覺得「頻率」或「磁場」非常好——有些人只是單純好，有服務精神，或是人很好但也很煩人。這種「存在但不煩我」的經驗，對我來說，實屬難得。——對人類多了一點信心與好感——這對生活就是莫大的幫助。

    住旅館的樂趣，其實在學習「住商（數）」——大旅館在這方面常常很差，就像不懂生活的人整出的空間，豪華卻笨——台南我住過好幾個迷你迷你的小旅館，有的空間擺設也不知所云，但細膩的也住過，令人非常難忘——比如懂得置放窗景、桌子很好之類——我本來以為我不適宜可愛風，但這次住到的可愛風，卻讓我覺得毫無庸俗感，很有意思。

   我今年打算至少做五次臺灣的小旅遊——雖然旅行走得越遠，會覺得收穫越大，但臺灣像皺摺多的大腦皮層，存在很多縫隙縫隙的地方，旅遊起來，趣味未必不如異國城鄉。「蛋糕就愛狸小路，甜點偏喜小米糬」——我真是有點瘋狂地在買小米麻糬。月津港夜市的小米麻糬，貴在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