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雜念
1.放下看到一半discovery的«古馳夫人»來寫雜念,不知道電影好不好看,但這個紀錄片真是讓我暈了。是因為我不是義大利人才覺得那麼好笑嗎?明明牽涉到謀殺人命買兇殺人,應該很黑暗才是,然而每個涉案的人都顯得那麼烏龍與喜感(?)——就連警方派出的臥底都很好笑,犯罪份子要他開他們的車去飯店大吃一頓,他把錄音帶交到警局後,還真的去飯店——當然,這應該是不要讓犯罪方起疑——好了,不說好笑的部分,義大利的警方也還是蠻厲害。「他們(犯罪方)真的很業餘。」——一個評論者道。或許有種謀殺與「脫離現實」更有關係——總之,如果我說義大利人真的太天才(好笑)了,這實在是劃錯重點,但還是忍不住這麼感覺——義大利人對我來說就是很難懂,在拿坡里時碰到過很暴力的飆車族,可是,整個來說,我還是喜歡義大利,那年我去了米蘭、羅馬與拿坡里,在龐貝城被曬脫了一層皮,因為碰到地鐵改變夏日營運時間,還走了大半個羅馬才回到旅社,照說是狼狽不堪,但其實還是很快樂,羅馬那種開闊與天空的那種藍色——覺得是走在斯湯達爾的天空下。覺得冬天適合在台灣旅行才是,結果台東的史前博物館仍要到春節後才會開,讓我唉聲嘆氣了好一陣,前幾天一口氣把«史前文化»、森丑之助的«生蕃行腳»、«南科的古文明»混在一起又看了一回,2021最幸福的一刻,是參觀了在台南的南科考古館。因為剛好是館慶日,還很幸運地看到西拉雅的傳統舞蹈——完全沒研究過,所以最精彩的開場過去了,才想到要拍——現場都有電視在拍,是不至於看不到,但我雖然不懂,還是看到一些舞步,覺得明顯那是具保存性質,一般沒看過的舞步。忽然想起某年我曾有志要練雅美的頭髮舞——這樣頭髮應該就不能剪了。
2.不管台北市政府是力求表現、標新立異、政治盤算或一片好意——無論原因是什麼,我就是守在電腦前發現台北市沒法預約的倒霉鬼。在店門口如果有台北通與非台北通的QR扣,我一定不會用台北通,有些店家後來把非台北通的撤掉,我覺得不太高興,因為從紀錄上來看,我不是太信任台北市政府對個資的保護。不過,靈巧的我還是預約到第三劑了——防疫已經夠讓人煩心了,我也是偏向速戰速決,中間差點煩惱到「難道我要到烏來打嗎?」後來就是放棄「選我至少知道路名的診所」,只要有缺又不算山遙水長的就預約,就沒那麼難,後來看了一下交通也還方便,雖然不認識路名。前陣子知道有人因為心臟有毛病所以不太能打疫苗,覺得我這種除了少少副作用的就應該儘快打一打,有些不能打的人是因為本身的脆弱,這種事是「這次是妳下次是我」,不能打的人當然不要勉強,能打的人快打慢打都是打,那就不如快。畢竟打完還要一段時間才有保護力。
3.2021有點特別注意出第一本書的作者,現在憑記憶回顧一下,一定會有缺漏,但就還是致意一下。作者的第一本書往往很重要,但卻因為是第一本或新人,有時即使有不錯的書評,仍然不容易在讀者心中留下印象。記得有次我和一個朋友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,剛好聽到某法國天團的歌,朋友說,「他們還在小咖啡店裡沒幾個觀眾時我就現場聽過他們了」——哎哎,瞧他這得意勁——但這真是值得驕傲的,介紹新人有時也是這個意思,樂團變天團時,誰都聽過,會聽的人知道「天團前」。
我會第一個想到的是鄧觀傑的«廢墟的故事»——我不知道這本書叫«廢墟的故事»是不是有吃到虧,因為我個人感覺「廢墟」兩字有流行感,應該是至少十年前的事了,現在看到多少會有點「復古嗎?」的感覺。但這本小說集確實有它要稱為「廢墟的故事」的原因,馬華與台灣文學的互動我覺得是強的,我並沒有刻意去讀,但很自然地就有一些作者會覺得熟悉,像張貴興的感覺真像「從小讀到大」,以前還有一個商晚筠,作品不多但令人印象也是深刻。後來還有一個印象是「從我懂事以來就看到筆戰不斷」,有時不免覺得厭煩,但撇開比較紛擾的部分,«廢墟的故事»很值得一讀,是除了小說感以外,頗有些東西是讓人覺得「啊,這是新一代的東西」,其實讀者未必會自我限制在「要讀馬華不讀之類」的想法,雖然大部分的書評還是以對馬華文學有所認識的為主(記得看過一篇張錦忠的,寫得還蠻深入的),但我自己特別喜歡,還是作者本身某種尖銳性與批判性——所以,還是藉著2021回顧這個藉口,再次大大推薦一次。如果自認是比較喜歡反思性高作品的讀者,相信不會失望。另外一個精彩的作者是王和平,«色情白噪音»。在後山新人獎時,應該可以說得到一片激賞,如果說是中生代的讀者能認同,可能還不怎麼稀奇,一些我應該稱為「前輩」的作家,給出的讚嘆才是讓人覺得「超級窩心」——不過那時大家都不知道作者的名字,後來九歌找我推薦,卻因為我的推薦回信掉進垃圾信箱而烏龍了一陣——我有點不放心,打電話確認——打電話確認這事通常是不做的,除非我感覺其中有烏龍存在——會多做那麼一個動作,原因就是覺得「雖然當時忙得焦頭爛額,但這部小說還是要大推的」,這是2021最以爆發力書寫的成績,如果對多元性別或同志酷兒書寫有興趣的讀者,這本是2021絕不該錯過的痛快之作。如果把2022一月也算進去,有兩個在台灣出版第一本小說集的作者也非常耀眼,一個是我打算整個一月都不斷推薦(囧)的«煙街»,這本我寫了推薦序,但是為了保留讀者閱讀的新鮮感與發現,很多想要大力稱讚的東西,都克制自己輕描淡寫,因為我是蠻相信「讀者自己愛上的最不會錯」,所以有時越是喜歡的作品越是「不明說」——這想法有時真是搞得我很內傷,好像激情都要自己先吞火般。我覺得推薦序有部分應該讓讀者覺得「明明作品比妳說得還要好太多了,我更想要說~~」——這樣,大家才會比較興奮——所以,有時候第一衝動是想大加讚嘆,就會改成「若無其事的讚嘆」,其實是盼望著讀者接下來會火力全開滴。陳泓名的«湖骨»也是作者的第一本書,調性與前面三者都很不一樣,讀他的作品有種快感,是文字都在某種游離態,像冰化成水或水成蒸氣的那些時刻,我相信喜歡的人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,因為非常難以取代。但會不會遭到排斥就有點難說——在文學圈內應該一般會收到肯定,但那個獨特聲腔與高度風格化的東西,究竟有沒有可能變成某種「大眾執著的村上春樹性」——並不是說這兩個作者真的相像,而是在某些位置上有類同——村上剛出來時,也有些人很不能接受,到後來也還是——雖然現在看村上,偶爾會覺得他油條了,但在最初他並不是真的以「人見人愛」的模樣出現的,曾經有非常冒險、創新的力量在的。運氣好的話,不能說陳泓名的東西完全沒有那種「文學性與大眾性」的親合可能(親合沒寫錯,因為是想說化學作用),實際上會怎麼發展我也不知道,畢竟,有時某個風格會在某個時期完全散播不開,但會在幾年後或什麼時期洛陽紙貴,這種事是不能預測與控制的,如果是比較能接受新事物新風格的讀者,我覺得讀«湖骨»的感動,也是妳/你在別處找不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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