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五雜念
1.利用睡前時光,把«我看見了拉姆安拉»看完了。所有的人都該讀讀。雖然,作者有我最不喜歡的幼稚與自我中心特性,儘管詩寫得很好,對流亡與巴勒斯坦的描述也很獨到。他鉅細靡遺地把一個更想去巴黎放空,不願替他帶信到開羅給妻兒的女人,拒絕他的話寫下來,想要彰顯他碰到一個更喜歡銀飾,勝過為被拆散家庭者付出的女人。可這種請託人家為他「跑腿」,絲毫不像有必要性。我思索了一下,只能覺得他不是基於實際必要,而只是認為他有權加強自己在別人生命中的存在感。
這種行為,後來還發生在他故意去為難,為巴勒斯坦被拘留者辯護的女律師法莉西亞。他想要激怒法莉西亞,或讓法莉西亞意會他自己的「深沈酸楚」——法莉西亞很乾脆地拒絕了與他共情。巴爾古提(作者)這種作風,實在非常懦弱。他挑比較友善者,然後控訴友善者只是友善很不夠——不能說巴爾古提在道德上是錯的,他因此發現別人無法與他共情的殘酷事實,這也有必要認識——可是,這人在待人處世上,是怎麼樣的糟糕啊。
懲罰不到敵人,轉而去懲罰前來幫助的人——法莉西亞幫忙辯護,已是具體付出行動,讓狀況不要更壞,但巴爾古提卻完全不珍惜。或許他認為逼法莉西亞哭泣還比較有價值?我覺得不懂冷靜、節制與分清人我界線的人,非常討人厭。
但我試著不要那麼討厭巴爾古提——因為我前陣子才讀完«傲慢的堡壘»,裡面有一章,非常有洞見地指出,創傷,或製造出受害者的其中一個慘劇,就是過大的創傷會導致受害者,再也沒法維持某種好人格或較好的品行。這個問題,張愛玲以一句話就點出來過,原句在<第二爐香>中,但今天沒時間找原文引原句,原句非常好。大意就是,痛苦的人,心中容不下別人。——其實,這也讓我們更了解,不公不義造成的後遺症是多麼可怕。正因為巴爾古提非常地「不是聖人」,更充分地暴露巴勒斯坦的創傷。稍微成熟的人,應該都無法寫出那麼「不要臉」的部分吧。
所以,要盡可能地預防傷害。彌補總是太難——套一句我前陣子讀呂赫若的心得:所謂彌補,只能彌補根本無法彌補之物。與巴勒斯坦有關的書寫,翻譯過來的不多,這本還是相當推薦。寫得好的部分不少,也很明顯,應該會有不少人談到——不過,我們越早知道,任何受害者都不會是完美的,甚至還會有諸多不切實際的要求——我們越知道,越能實際面對問題,包括該拒絕時就拒絕,但不永遠離開。想念赫爾岑,赫爾岑有段話的大意是說,無論對皇帝或乞丐低頭,都一樣是錯的。
2.國台辦才說要制裁王義川,風暴就有點掃到他那裡?我覺得應該要提高警覺。林佳龍怎麼感覺不是非常聰明的樣子,目前先扣二十分,看看未來有沒有可能加分加回來。現在蔡英文不做總統了,稍微可以表達一下個人的心情——不是她所有的事,我都贊成,她用競選語氣說話時,實在有點像四十歲學芭蕾,始終有點彆腳(可我覺得人就也不要變太多,不要失去太多自我,才不會出毛病)。可整體而言,還是有許多現在就令我感到懷念的優點。有一點特別可愛,就是她有伶牙俐齒的那一面,但在當總統期間,多半只用來幫別人解圍,而非鞏固自戀。這一點,有時會讓人覺得,政治或權力,就是也有它美好、人性的一面。
3.法學界的連署怎麼不早出來!害我還辛辛苦苦讀各種法條對照,累得。但我也是要看看學者的名字。看到幾個我覺得可以信任的,才整個放心下來。那份聲明是直接說要退回,可見茲事體大。不然只要表示憂心什麼就可以了。
4.傅崐萁第一次入獄時,我就注意到,他不但喊冤,還想整個繼承(盜用?)民進黨(創黨前)的歷史遺產,就是說自己被政治迫害。知道刑法一百條歷史的人,照理程度不會太差,應該完全不會被傅崐萁糊弄過去才對。但也難講。除了金溥聰講傅崐萁是病毒以外,似乎沒有什麼報導,清楚說明這個政治人物。很奇怪,同樣的事,比如干預新聞,如果在台北,應該會是軒然大波,但在花蓮,似乎就有種得過且過的氣氛。從小說的角度來說,任何人都非常有趣,可有時必須有實際精神,太亂來的人,真的不能留在政治的位置上,後果會太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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