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雜念

1.我看到勞動部公務員輕生案（接近死諫？）新聞時，已是新聞尾端。消息有點混亂。不知該從哪裡看起。今天稍微花了一些時間瞭解。

2.我看了鏡週刊登出的陳情信，不知誰寫的——但寫得很清楚明白，這很不容易——謝宜容如果有霸凌的事項，看起來是典型與非典型的霸凌混合——如果處在那個環境裡，除了感受不會好，可能有時也感到非常怪異——典型的霸凌比如說交辦難以達成的任務。但非典型的，據陳情信上說，她還會要求眾人跑步——這我看了真是大吃一驚。如果是在辦公室放些健身器材如跑步機，那還可以——但要求別人跑步，這真的是對什麼事會造成他人困擾，一點敏感度都沒有的可怕個性。人可以怪異，但不能這樣造成別人的困擾。像為植物裝軌道燈，這在自己家裡，愛裝多少燈也沒問題，但在辦公室，就太不適合了。半夜交辦任務，這更像連基本常識都沒有——勞動部本身的文化，那麼反勞動人權，實在令人詫異與不安。

   我曾目睹台灣有段時間，從日本引進來企業的「喊話」與「訓練」文化，認為是提升企業士氣的法門（我本身覺得很可笑，但我那時年紀很小，不記得讀國中了沒）——宮部美幸的«聖彼得的送葬隊伍»就紀錄並嚴厲批評了那稱為「ST」的風潮。我把書重新翻開，裡面最值得注意的就是，小說認為「ST」風潮（一度引發自殺）結束了，但那種技術卻留下且轉移到其他領域。我聽到流出來的錄音檔裡謝宜容吼叫的方式和語氣「做不做得到？」「做不做得到？」——馬上就想起ST。雖然ST在台灣的名字可能是「潛能開發」或「邁向幸福」之類——或是美其名為「成長課程」——總之，無論是用來操縱他人或自我操縱，我認為都存在頗為邪門的部分——當然也有些沒有走歪的，教一些演講技巧或自我覺知，倒不是壞事，但辨別良窳不那麼簡單——除了宮部美幸，我不知道還有誰，對這個現象的危害，做過剖析。宮部還寫到，在當時，「上進、期望得到平等地位的女性」尤其會「自願或主動要求參與訓練」——總之，有興趣可以讀這本小說。小說本身也很好看。

3.賴清德總統的父親，可以說就是在職災中身亡。因著這個緣故，希望在其任內，能對職災投注更多心力與改革力道，應該是很自然的想法。何佩珊我不認識，但間接聽說過許多事。連與民進黨一向對立的勞動黨的羅美文都稱讚她，並看起來並不反對她入閣，就知道原本這是民進黨比較用人唯才而非圈子主義的任命——洪申翰質詢她的影片，我看了一些，很難覺得她是罔顧性命與人權的人。但她確實在第一時間，彷彿沒有進入狀況。折損了她，當然有些可惜——不過，有人說她辭職顯示民進黨太冷血，這我就不太明白。因為若是她不辭職，同樣會被認為「沒人負起政治責任」。

   至於許銘春是不是拿公帑開個人演唱會一事，我看了一下用就業安全基金開的「紀念性別平等工作法二十週年」的音樂會。確實值得檢討。總長度兩小時三十分的音樂會（包括中場休息不確定長度），前一小時的管弦樂與打擊樂，其實不錯聽（我跳著看）。許銘春在後半場唱的是«孤女的願望»、«純情青春夢»與«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他»（與所邀樂團合唱）——嚴謹來說，假使每首歌是五分鐘（一般歌曲我的印象是三分鐘左右，沒有ㄧㄧ去算），大約是十五分鐘，只是中間夾了許多（或許有人會覺得太過表面，我也覺得還是太浮面了些）關於勞動或法案的談話（陳菊仍然肯定當年對她抗爭與工會的抗爭，但也說了不少「檯面的吉祥話」，但陳菊就婉拒唱歌。），還有主持人誇獎歌藝的話。所以算起來差不多三十分鐘。演出的團體也不單純是一般藝人，而是有點仿效國外推廣以音樂做公益、意圖縮短階級差距的團體——就業安全基金這樣用是否適當？我認為確有爭議。不過，說音樂會是「個人演唱會」，可能還是稍嫌誇大。為了避嫌，在法國看過一些活動——如果是官員受邀上台，連台中央都不敢站，會在場邊致詞，致詞往往也短到只有兩三句話。——我想就是因為官員自覺要自我約束，不要給人官員作秀之感。唱三首還是太多了些。

4.很難不覺得悲傷。在勞動部被霸凌，這大概與遭警政人員侵害，所差不遠。我覺得洪申翰只有高中學歷不見得是壞的。根據我的職場經驗，大學生常常因為在大學教育中被上對下的優越意識浸染——在某些全都是高中高職的職業環境裡，大學生一進來就因為內化管理高層的利益與文化，主動奴化並馬上開始拉低勞動權的標準。反而是家裡歷代多有基層勞動者的高中、高職生（有些地方還只有國中畢業的學生），對於勞動文化與權益意識，有比較好的傳承、直覺與判斷。洪申翰不能說就是高中生，他是讀了大學沒畢業（讀大學可能是勤學，也可能是服從性較高——難以一概而論。）——但因為沒有大學學歷這種既得利益與保護罩，也許可以擁有比較寬闊與多樣的視野。我希望勞動部真的要脫胎換骨，目前這樣太令人憂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