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五雜念

今年「双十一出大事」啦？（笑）

双十一兩三個星期之前宣傳就很多，我快想破頭，還想不起來這到底是紀念什麼，但也得到暗示，彷彿那天「大買特買，必有後福」——不過，到了當天晚上，檢討了一下，就連慣例買的棍子麵包都沒買到，真正消費的竟只有一條全麥吐司。

買東西是很有樂趣的一件事。

萬聖節的晚上，我在東門的金石堂泡了整晚，（有點可恥地）先在一樓玩了一陣子的機械音樂裝置，旁邊幾個媽媽寶寶則形容點頭娃娃是「哎呀，ㄧ直抖一直抖，多好笑啊。」又聽到一個小學模樣的男生說：「五樓比較沒什麼，是洗手間。」那麼清楚？我特別留意了一下，洗手間真的在五樓——每一層都坐滿了人。說到這裡，我突然想起，更早有一天，在公館金石堂，發現一個怪現狀，就是書架有些大空隙是空到「可以躲進一隻哆啦A夢啦」——本想抱怨，但想抱怨也沒什麼意思，就沒寫出來——總之當時覺得那有點怪就是。

回來說東門金石堂之夜，當天我大概買了四五本書，都是想了很久「為了自己工作要補上的老經典」，比如一本想重讀的巴爾札克————

（圖一：嘉義島呼冊店ㄧ景）

（圖二：陳列在日本十和田圖書館醒目位置的台灣出版品）

就是獨立書店不見得有，網路又不如書店可以立刻判斷喜不喜的書。（這裏我要補讚嘆一下唐山書店，大概有一年了，我希望手邊可以有某一本西西，好幫助我思考某一問題，但網路上是絕版，凡有到誠品與任何書店都找一回，大概找了一年沒到手，唐山！當那書映入我眼簾，我只差沒跪下了。這裡我又想表揚自己了，我有個小絕活，就是逢人告訴我哪本很珍貴的書如何都找不到，我可以「冷冷地」回答，在哪一家獨立書店的架上還有ㄧ本。最高紀錄我曾經可以報出三家還有書的獨立書店名，其中一家在嘉義——這對在台北的讀者來說有點不實際，不過我真的要大讚嘉義的島呼冊店，那裏的選書力真是一流的。光是看他們的選書，就心曠神怡。）

回到東門，一個學齡前的小孩經過我身邊時，讚嘆道：「XXXX大圖鑑實在太好看了！」我本來想當天一定要記下書名，因為實在太逗了，沒當天記果然現在記不來，總之有龍但不是恐龍，然後還有冒險之類——因為不是我熟悉的領域，所以覺得特別有趣——雖然他不是要推薦我看，但我親耳聽到，忍不住捧場：「小朋友也很會挑書呢。」旁邊應該是他父親，嚴厲地說，你該跟姑姑說什麼？跟姑姑說謝謝。小朋友續道：「把這本書放在這裡，我再繼續挑！」所謂「這裡」，是指他姑姑的雙手，看樣子是跟他約定了可挑幾本書，他歡天喜地的心情很有感染力，連我也整個心花怒放。

真糟糕！今天動筆前本來是想說理的，因為FBPA（圖書統一定價制）是我非常關心的，但ㄧ寫到逛書店的樂趣就寫不完似地。這次雙十一獨立書店抗議削價競爭的事件，有點如我所料，大半只凝聚了原本就比較理解此事的讀者，勾出了大半很失焦的討論——也不是這一次，幾年前的網路討論裡，有些就真的非常離題，但我並不是責難，從好的一面來說，可以說，大家對書還是有感情（或好或壞），所以參與感還蠻強的。不過「大家談」與「針對問題解決問題」的討論又不太一樣，我稍微動腦想了一下框架問題的可能，覺得應該整理一個「哪些問題應該討論」，「哪些問題不必」以及為什麼——後者的「不必」，不是問題本身沒有意義（比如說「不被需要自然消失」這種說法本身的迷思應該打破，但那是另一個更大更廣泛的文化論域，這種粗糙經濟主義並非不需要指出反證繼續論辯，只是這類話頭一開就會鬼打牆般拖垮討論進度，所以實在有必要規劃一個「適切的討論區」），而是應該暫時擱置以便解決之道可以付諸實行。打個比方，不管怎麼努力，任何社會一定會存在有人覺得「古蹟很醜或音樂關我什麼事」的人，也不一定非要改變這些人的想法不可，就像我雖然覺得鳥鳴很重要，我也只停在關心並沒有能力與方法像某些專家能研究危機與保存，現代社會非常複雜，如果要統一所有人的想法，反而很難解決問題。想要便宜與無價取得一些東西，本身並不可責，我自己根本很習慣「送書」，當書作為禮物時，收到書的人就是無償獲得，定價的問題，並非譴責人們比價或基於個人經濟的考量想以「最少付出得最大回報」——這種自利思考很健康與必要。然而，也像許多理財書會告訴大家的，許多折扣或集點消費的行為，並不是經濟專家或理財會鼓勵的，因爲「近利」與「遠利」交叉分析後，所謂消費者的權益，也可能是「今朝大爽，明日大哭」——先小得後大損。只是人們可能不知道中間是怎麼運作的。

總之，已經意識到嚴重性的人就先自律吧！

如果一個人窮得沒錢買書還上網路上買折扣書，這可以說是其志可嘉。但很多狀況並非如此。

感情永遠是勉強不來的。獨立書店也不需要人們的虛情假意，對獨立書店沒有愛的人，應該繼續誠實地過沒有這份愛的生活。然而，如果有愛，對所愛小氣或漠不關心，壓抑愛意，一樣會受到傷害——至於政策面，則是關於公平競爭，又是另一回事，現代社會對許多事務本都會設下預防經濟壟斷的措施，這也沒什麼好害羞，應該爭取在合理範圍內「重設更平等的遊戲規則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