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雜念
昨天接到以《金瓶梅》為主題的這一期《聯合文學》,還附有一本《金瓶梅同人誌》──因為我也寫了一個短篇放在裡邊──倒是很驚訝做得那麼漂亮。小小本拿在手上很舒服。小時候被精裝書割過手,後來對精裝書容易有戒心,如果同時有平裝與精裝,我通常偏愛不加重量與刀鋒的平裝。可惜我對書封設計的常識甚少,雖然挺喜歡這次《金瓶梅同人誌》做出來的樣子,卻說不上來為什麼。
好像應該來談談情色喔!(顯示為懶惰的樣子)──我沒有與其他寫作者交換過意見,不過「色情功課」這一項,應該是大部份作者很早就會有意識或無意識地,知道它是文學中的一個基本鍛鍊。前陣子還回想起,胡蘭成問張愛玲看到古典小說中的性描寫,是否會起反應(大意,非原句照引),張愛玲答不會。
這裡其實有個道理在。不知可以稱為寫作者的職業傷害或是職業性免疫──我自己看到描寫,幾乎馬上反射就會注意技巧是什麼,性描寫也是一樣,這就很難受到「天真的衝擊」── 法國電視台有陣子會播一些軟調色情的影片──記得有次我看,覺得根本很難進入狀況──因為不斷注意這影片,省成本省成這樣!同樣的畫面先是在女主角的幻想中上演一次,接下來又利用女主角寫信給朋友,再用一次......倒敘時(回憶激情時光)又用一次──這是好笑的例子。真的看到很棒的情色場面,也還是會銘感五內的──會有非常佩服的心情,也還是會感動──因為真要能說一些關於情色的東西,或透過情色說一些東西──不是件簡單的事。
與性有關──經常覺得基本詞彙就不足,或是定義太過鬆散任意──記得有次看到一個法院判決的新聞,說是主張A片的著作權,應該取決於究竟有無劇情,意思是有劇情才是創作,無劇情就非創作。當時我覺得,這真是大謬不然,應該會出問題。如果讓交媾場面做為不變項,換一個角度或距離拍攝,換一套演員的表演等等,總之有太多其他變項,是可能有重大的創作成份在──雖然未必容易實際舉例。巴黎不眠夜時看過一個實驗片,利用速度變化、停格與各種剪接重製了A片元素──非常有意思──這並不牽涉到給A片加上什麼說明性或合理性的劇情,而是直接把「看的方法」就放進視覺中了。
不過這真是個大題目──先不多說了。這次《聯合文學》做《金瓶梅》,有些擬仿女性雜誌的味道,擬仿雖然沒有做到非常尖銳的地步,但我覺得還是頗有新意,以文學雜誌而言。──然後一個真是非常非常離題的話就是,我知道這完全完全不重要──但是某個段落出現「老夫子」這三個字時,我笑到幾乎危及性命。──不是只有文學圈內人的視角,放入了一點可能算是文學遠端讀者的意思表示,這種現身比重雖然不大,但有打破某種文學封閉性的效應,這也許是很不錯的一種嘗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