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雜念

速記一下今年的<白晝之夜>。因爲早上十點有個自己的講座，所以不是很有餘裕規劃晚上要怎麼玩。

但我還是做了萬全的準備，就是穿了最耐走的鞋出門。講座完就換上我的忍者裝，最輕最舒服可以追趕跑跳碰都不怕。

且在世運買了西米露與壽司，萬一表演有趣，可不想看到一半去覓食。

但才坐車到南港站，就感到頗餓，乾糧一下就吃完，但運氣不錯，在極限公園找到不錯的位置，因為看到有擂台，因此我是把這個可能是叫魔王的節目，搞錯成我很感興趣的「白揍之夜」（嗯，希望有機會可以問問有看到「白揍之夜」的朋友，現場是什麼情形。）每年我玩白晝的原則都不太一樣，今年比較想看看一向不熟的東西，比如廣義的「打架」，摔角或拳擊都只在電影裡看過。我還蠻喜歡這一檔的，主要是看「演技」——電影裡的「暴打」通常是靠被擊方的表現以製造打打擊方出手很重的錯覺，加上「場邊報告者的加油添醋」。不過，感覺不是很清楚表演者只是要逼真，還是也想做出一點離間效果——我當然對後者比較感興趣。中間時候出了幾個狀況，ㄧ是被打的一方，在被痛毆之後，罵了一句「幹你娘」。在表現被痛扁之後，有這類反應算是「劇情所需」，然而是台下的反應值得記一下。在「幹你娘」出現之前，雖然也有激情的吶喊，但都沒有男性沙文或性騷擾的色彩，此例ㄧ開，我旁邊一組四人的國中小男生，有個就完全失控了。四人當中只有一人變成發洩型的觀眾，其他三個都還好，有個似乎一度也想冷卻他的小夥伴。因爲這個抓狂的傢伙就坐我旁邊，不乾不淨的話與大喊「再罵一次幹你娘」，實在讓我覺得很干擾，斜對面有媽媽帶著幼稚園的小孩，臉色頗難看的凝視「暴走的小色情狂」。

我想了想，這也不是說理的問題，說話也是要看場合，那麼配合氣氛適合的台詞就是「你閉嘴！」我因此也就毫不婉轉地「正告他」。很有效。他也知道針對的是歧視語，至於其他瘋瘋癲癲的話，他就繼續喊是沒什麼關係的。重點其實不是「髒話」，被痛毆時說一句髒話這事可大可小，是這小傢伙拿了雞毛當令箭，開始把這當成施予女人暴力的暗號——對打，按其有規則而言，不等同於暴力，可就有這種腦補的竄改劇本，將它與該被禁止的暴力混淆。場上還有其他可以討論的東西，後來「魔王」（我是不清楚他爲什麼那麼崇拜魔王，魔王倒不是罵髒話者）把他跟其他人都點到台上，做了五十幾個深蹲，希望這樣多少可以平撫一下他的賀爾蒙。這個活動的原始設計並沒有歧視的意圖，場上性侮辱的挑釁，也可被女方回擊或回挑釁——幾個細節如男方侮辱女方是女人，女方似乎則侮辱他爲同志（這個部份我並不完全確定，因為肢體語言很快，我又是第一次看。）這其實都可以在刺激反思的概念裡整理——當然，如果更有性別意識的來設計活動，也會更有意思。但因爲下起了雨，所以我跑回車站吃了一個蜜桃布丁。小男生喊的話還包括：「我想要被揍，只要不揍死我就好。」——嗯？M的情感那麼強烈呢。

進了瓶蓋中心，才知朗讀馬奎斯快開始。可這個場所ㄧ進去，很多人跟我一樣，都有種失望的感覺，衝口說出「原來是賣場呀。」——其實不是不能賣東西，一百元的滷味加鳳梨酵素汁（好像），我很捧場地買來吃，還蠻滿意的，問題比較在整個場所「氣氛不對」——其實朗讀這個形式可以用許多簡單的方式做出令人驚喜的效果——也許後來的接力有什麼新的東西也不一定，有年記得是詩的什麼舟計畫，只用跑馬燈就很有味道，但這場沒太對到我神經，所以速來速離。

流行音樂中心，土耳其藝術家的影像裝置頗精彩，但這是我固定有興趣的領域，所以這裡不特別記。讓我驚喜的有三個「靠機遇」的作品，回溯來看，我應該是看到「我們什麼也不能做」的下半場——因為覺得非常有啟發性，所以就開始找位子坐——這三個作品若是光看介紹，我可能不見得會注意，所以這就是「藝術開架閱讀的好處」——第二個我覺得其實相當精彩的是「TAI金曲大報時」，原來會以為這很點綴吧，可是兩個扮裝的歌者唱得非常動人，讓我幾乎有「啊！找回我最原始對跨性或扮裝者表演的那種深愛呀」——是特別的深沈與真誠，而非浮誇或刻板印象，會感動人啊。第三個，我覺得相當值回票價的是闖劇場的舞蹈——但是我覺得舞者應該完全放棄他的喜劇（他毫無喜感）與散文（說話真的也不是強項）傾向——最強的是他的舞蹈，所以應該把所有其他包括說話，都以舞蹈來思考，才不會乾乾的。一點都不會不好懂：能講語言講不來的東西，這個舞蹈就是夠強夠有意思的。闖劇場還蠻好記的，聽說未來在兩廳院會有完整作品，我覺得確實是很值得推薦的作品，雖然「老人流」這個題目一開始，對我並沒有特殊的吸引力。但看到這個段落時，真覺得一晚上走那麼多路是值得的。補充：現場有個插曲，就是他開始跳舞時，有個極年幼的小孩當場止不住地不斷大笑，我覺得那是完全接收到舞蹈本身詩意的笑聲，就像極小的小孩，第一次聽到鳥叫、樂器聲或話聲，對美與新奇的事物的原始反應，就是情不自禁地開懷的笑。這實在非常美。我所謂放棄喜劇的意思是，不該想用喜劇的套路去喜劇，而是應該用他的舞蹈，在那種發現與大膽的創造中，已經有最好的笑素，不需要在獨特的禮物上，包上其他一綑花而不實的緞帶花。